墨西哥,月亮的肚脐,说起你,该从哪里讲起?说到玛雅和阿兹特克的故土,美洲和欧洲的交点,繁华和衰败,和平与暴乱?说到历史、现在和未来,本尼托华雷斯、弗里达卡罗、托洛茨基和蒲弥格神父……
辞职之后我赶在阿根廷签证到期的两小时前,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飞回墨西哥。我在这里有一年的居留,为了赶在九月学期开始前可以到达西班牙,我打算就近在墨西哥申请签证,不再回国隔离了。很难说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如果我在这段时间回国,可能还来得及在开学前多呆一会儿。而且我没有料到墨西哥的签证效率比国内慢得多(足足五周!),最后并没有赶得上在开学前抵达马德里。
但是另一方面来说,从七月十九号开始,到九月二十一号启程前往欧洲,在墨西哥孤独但愉快地玩耍了两个月,直到夏天结束。人生能有几回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异国他乡,在地球的另一面,那块中国人并不熟知的墨西哥的土地上游历一番的?
游历墨西哥的第一站在阿卡普尔科,一个东北太平洋的炎热海港,著名的旅游胜地。在这里遇到了前美国海军约翰,五十多岁,一个典型的迪克西,旅游的时候带着他妈妈朱莉。别人问他从哪里来,他就用特别流利的西班牙语说,我从蒂华纳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得再流利,也不会发大舌音,这可能是美国人的通病。——于是我跟他攀谈起来。据他说,他来自德克萨斯的一个三代海军世家,老美国正花旗人,因为在服役结束前两个月触犯军规被海军除名,那之后一直试图跟海军打官司试图拿到他的老兵退休金。
“那是海军欠我的!”他激动的时候脑袋像是被水煮了一样整个变得通红,说他已对美国心灰意冷,带着他妈妈搬家到了边界这边的蒂华纳,靠啃老为生。他瞟了一眼在挑纪念品的母亲,偷偷跟我说,海军似乎要同意照常发他退休金,这次出来玩是为了哄好他妈妈,回国给他办一系列官僚主义的纸面工作。
阿卡普尔科似乎是一个深受法国影响的城市。跳水者每天都在十几米高的悬崖上表演跳水,据说是世代家传的把式,从六七岁就开始训练,到四十几岁退休。导游告诉我说,对于悬崖跳水表演者来说,其实能活到退休已是殊荣。阿卡普尔科的Aguachile是味道很好的凉菜,名字也很特别:智利水,把虾腌制在柠檬汁、辣椒和洋葱混合的料汁里面,配以牛油果和玉米饼。沙滩上小贩来回叫卖的水果冰棍味道也很好。蒜香炸鱼的分量虽然很大,但并没有什么好吃的。
去阿根廷之前跟Darío他们一起去了比阿卡普尔科更有名的坎昆。坎昆本身是个度假胜地不提,三小时车程外的奇琴伊察更是不得不去。玩过文明系列的话,对它应该非常熟悉了。只不过从州际公路回来路上没有信号,被导航带到一个奇怪的偏僻地方,一个男人用铁链拦着路,向我们要钱。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有Darío的朋友低着声音说,他有枪,快把钱给他!还好一番交涉之后他只要了二十比索就拉开铁链放我们走掉了。事后我们都有点后怕,又觉得可能只是假枪或者根本什么也不是,那其实只不过是黑暗和惊吓导致的错觉。然而真相如何我们再也不会知道了。
坎昆是富饶的旅游胜地,沙滩上不间断地有三种士兵在来回巡逻:国民卫队,警察和斯沃特。但是脱离了这块城市,在半小时车程之外,在玛雅人的故地,也就是今天的南部村落,尽是贫穷衰败的满目疮痍,有心之人并不忍卒观。土著居民生计维艰,尤其是玛雅居民,比之今在富裕且现代化的墨西哥谷地的阿兹特克后裔来说尤为不足。
说回环游墨西哥,第二站是瓜达拉哈拉。我住的酒店不远就是车站,任何时段都挤满了人,看起来有种记忆中的中国省城的感觉。瓜城很久之前就是牛仔骑手们的圣地。我在瓜城的骑手竞技场里第一次学了骑马套圈。场地非常空旷,全程也只有我一个人和教练。不过据他说,这里每年都有大竞技赛,到时候这里会聚集全世界的骑手。历史回廊里挂着历代首席骑手和骑手女王的画像。教练请我喝他带来的龙舌兰酒,看他在塞哥维亚的自拍,还邀请我参加当晚的舞会。但我最怕的就是舞会,遂拒绝之。
那天晚上我回到酒店之后突然想喝可乐,于是在就一点多去两个街区之外买可乐。那里我看到一个老人隔着玻璃问店员可乐的价格。店员回复后他连连摆手,面露难色说,这也太贵了。我就上前跟他说我今晚请他喝可乐。回去的路上他讲了他的故事,一个拉美的故事:
这个老人原本住在美墨边境有一个家传的农场。有一天从北面来了两个美国人,勾结当地的警察伪造了一个证件说他是非法移民,他的农场属于那两个美国人所有。他的妻子忧愤致死。他的一个孩子去洛杉矶闯荡一去不返,第二个孩子整日沉淀于酒精和毒品不省人事,另一个孩子去南方打拼再也没有消息。就这样,他失去了他的农场、房子、家庭,也失去了他的养老金,于是流落在外,再也不回乡了。我问他,他这么大岁数没有工作又没有养老金,他靠什么生活。他给我看了他的小十字架,说他平时就把这个卖给别人,有善心的人自然会帮助。临走前我买了两个,他握着我的手连声道谢,说他会向上帝祈祷祝我好运。
瓜城人表示同意的时候几乎不说sí,他们说ey。
瓜城附近又参观了两个小城,查帕拉和Ajijic。在那里遇见了下加利福尼亚来的一对母女,非常友善热情,还邀请我去她们的老家,下加利福尼亚的拉巴斯做客。Ajijic的原住民部落直到今天还聚居于此,每天都表演他们世代相传的一种宗教仪式。四个人爬到高塔上,以绳缚腰,一边吹奏一边旋转落地。部落居民们说,这乃是向风之神祈祷,可以带来丰收和幸福。我买了两个纪念品,其中一个是珠子串在绳子上编出的鸟型护符。摊主巧舌如簧地推销,说这是他们部落的保护神,完全手工编织经过祭祀祈福云云。后来我发现是墨西哥到处都有的工业品。
Chapala湖是很安静的地方。我跟一条边牧一起搭了游船,开到湖中的时候它开始探出头喝水,到岸边开始朝着芦苇撒尿,特别没有公德。湖边还有年轻牛仔在吆喝,聚拢牛群,我仔细地听了半天,最后发现其实是在说土著语言。这里很多人都在养狗,不是作为宠物,而是作为放牧的帮手。我看到黑白色的牧羊犬在湖岸边的山地上下奔跑,这确实比家养的宠物更符合灰狼们的天性吧。
在瓜城我没有去与龙舌兰酒同名的发源地Tequila小镇,但确实在附近参观了一家龙舌兰作坊,尝了不同步骤时的原液和不同口味纯度和纯酿、Anejo。奶油兑的龙舌兰虽然听起来不太有男子气概,但出乎意料地不讨人厌。说起来,瓜城虽是墨西哥第二大城市,不过外国人应该最欣赏她龙舌兰酒之乡的名号。龙舌兰酒,也就是Tequila酒,是用蓝色龙舌兰的球茎萃取汁液之后发酵酿造的,只有瓜城所在的哈利斯科州出产的龙舌兰酒才能冠以Tequila的称号,其他省份的龙舌兰酒只能叫做Mezcal了。
接下来是下加利福尼亚,西部一块美丽的半岛。半岛南部是Cabo San Lucas和圣何塞两个小城,各在海角一边。乘船去看海角,壮丽异常。海角的巨石下栖息着一群海豹,透明游船底部来回是鱼群逡巡。停着一串大小船只的小港口里,还有一只小海豹在追一只歇脚的水鸟。景色艳丽又明媚,除了热带海岸之外无以至此。我本来想要去学习潜水,但是忘了我不会游泳……不过最终在那里划了桨板和独木舟,划到海边一个小岛上去,穿着拖鞋爬山钻洞,出来的时候被划伤了几处,划船回去被海水泡得很疼。拖鞋又被浪卷走,还好最后还是被教练勾了回来。教练是非常明显的土著后裔,长相颇像藏族人。很多人甚至第一眼可能觉得他是中国人。而且在海里灌了一分钟的水之后,我突然生出一股对水上运动的热情。这里的费用不比西班牙低,因为大多数顾客其实都是美国人,非常愿意付一大笔钱。
海角往北是Todos Santos,老鹰乐队著名的加州旅馆诞生的地方。不过除了这个旅馆并没有别的什么好看的,而且距海角甚远,来回交通不便。
我在这边住在海边公路沿线的一个汽车旅馆里。每天晚上一群人放着舞曲开着破烂的肌肉车或者跳跳车从门前经过,我在阳台喝着加柠檬汁的啤酒,看向大海、沙漠和椰树,吃着楼下大妈卖的烤鸡,觉得非常自由,甚至有点浪漫。
海角圣卢卡斯的包车导游是个长得颇像崔娃的墨西哥人,说一口流利好听的西海岸英语。他说他靠这份工作把孩子送到了圣迭戈上私立学校。孩子完全按美国人的习惯生活,以为水是从水龙头里出来的,所以即便在不时缺水的下南加利福尼亚也完全不在意节约用水。
结束在下加利福尼亚的游览我本来要顺着半岛向北到美墨边境的蒂华纳。但是Darío告诉我说,最近北部不太平,毒贩放话说会在街面上连续几天追杀政府官员,警告市民不要外出。虽然我不算是非常谨小慎微的那种游客,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退订了向北的车票,改订回大陆的机票。
由于这场风波导致我不得不更改计划,我临时选择瓦哈卡当做下一个目的地。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搭乘的Volaris航空航班差点遇到事故,飞机在第一次落地的时候没有成功,狠狠撞到地面之后又弹了起来,幸好最后关头又被成功拉起,直直拉高之后盘旋几圈才最终降落下来。机舱里有人在祈祷,但我似乎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只觉得特别饿,如果吃了午饭再上飞机就好了。之所以没吃午饭,是因为海角机场里边唯一一家开业的餐厅只做taco的缘故。
而且瓦哈卡的机场是我见过最让人无语的:机场不仅不能进优步,连出租也不能打,无论远近只能坐三百多人民币的垄断式接机车。好在瓦哈卡远超我的预期,甚至可以说是整场墨西哥旅行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Oaxaca向东有一株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树,土著奉之为神,称它比水还古老的神圣者。再向东还有西班牙人在玛雅神殿上重新修筑的密特拉神庙,给人一种压胜的通感。仙人掌修墙,红砖铺顶(西班牙的建筑艺术我一直觉得是很美的),古代宗教的祭坛,天主教十字架,圣多名我会的标记,玛雅人的符号……密特拉再向东是Hierve el Agua石瀑布,在一片原野中有一座既动又静的瀑布,沉积的钟乳石上流淌着泉水,很多人在水潭里嬉戏,但我并不愿,仿佛觉得像是一种亵渎一般。从190号国道回去的路上又参观了一家Mezcal酒庄,龙舌兰汁酿出来的原浆像是蜂蜜一样澄黄甘甜,更妙的是还有植物的爽朗味道,我像小熊一样吃掉了不少。在那里发现当地人还有像是广东人一样拿奇怪的东西泡酒的传统,觉得很好玩,但是泡了昆虫的酒我是不会自己尝试的,只得敬而远之。瓦哈卡的路边buffet是各种肉类泡在各种豆子酱里的奇怪料理,看起来像印度菜,但口味还不错。
瓦哈卡西南是阿尔班山遗址,可以眺望兼有美感和野性的城市和村落。遗址本身则是典型的玛雅文化。下山的时候还碰到了从一个从美国来的中国人,在美国学建筑学,我们拼车下山,第二天又相约一起逛了市区,在市区吃了好吃不贵的日料,躲雨时候又喝了一杯瓦哈卡本地产的啤酒,味道清爽。在大教堂门口有一位土著大婶卖一种非常漂亮的蓝色挂毯,我之后后悔当时没有买一块回来。
萨拉戈萨的普埃布拉的集市里卖瓷器、艺术品、假古董和很多种好玩的东西。这里曾是西班牙殖民者仿造中国瓷器的地方,三百年来一直以瓷器制造闻名。普埃布拉的Birria是一种辣牛肉汤,配玉米饼或者面条,我可能反复点了十次。附近有一座魔力小镇(墨西哥为了发展旅游业而创造的一种头衔)Cholula,宣传照上是建在玛雅金字塔上的教堂,背景是白雪盖顶的雄伟火山。我兴致勃勃地过去想要一睹这种奇观。但是登上金字塔找了很久角度,或者到下面围着转圈,都看不到类似的景色。我问当地人后才得知那是虚假广告。那种照片需要天气晴朗的时候,用长焦广角的相机才能拍到,肉眼即使看得到火山,也没有照片里呈现出来近在咫尺的感觉。
克雷塔罗的圣地亚哥曾经是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的皇家内陆大干线的起点,曾经有马车挑夫昼夜不停地来往运送国王的财宝,像是陆地上的菲律宾航线一样。历史城区虽然是世界文化遗产,但是并没有特别亮眼的建筑。倒是有很多免费和低价的博物馆可以去。克雷塔罗的特产是鸡肉泡豆子酱配米饭。我虽然不爱吃豆泥,但是加了辣椒之后倒是可以一试。
附近的圣米迦勒护城有很多别具一格的殖民时期建筑,包括一座精致的粉色巴西利卡。我在那里面遇到一个矮个子墨西哥人笑嘻嘻对我喊Chinito,我也友好回敬了几句。
最后到新莱昂州的蒙特雷拜访Darío。我提前预定了民宿,因为靠近工业区的地方很难找到合适的酒店。凌晨一点钟的航班降落,首先是打不到出租车,等了很久之后才有车接。到民宿之后发现完全没水,才想起来Darío之前告诉我,蒙特雷最近极度缺水,家家户户都在屋顶加装储水箱。我到院子里确实看到了一个水箱,但是敲了敲发现水箱里也完全没有水了。热带的月亮和太阳差不多炽热灼人,半沙漠区的夜里仍然炎热异常,我口渴不止,只好徒步去几个街区外全天营业的超市买水,本想多买几瓶,但是理货员告诉我这里连矿泉水都限购。最后我买了一瓶冰可乐,一大瓶矿泉水回去。第二天早上发现夜里来水,我又忘关水龙头,整个屋子都泡了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怪不得夜里有种清爽的感觉。结果是我铲了一上午水到院子里,屋门泡水变形,再也关不上了,也不知道房东最后怎么解决的,最后还在爱彼迎上给了我一个好评,真是惭愧。
蒙特雷以热带干旱区的自然风光见长,我看到远处有雄伟连绵的石质山脉。可惜我并没有登山的装备和习惯。只是和Darío吃了非常好吃的烤肉,酱料是现场调制的,有点像是西南的舂碎辣椒,加上洋葱和一众香料,味道极好。我也一直喜欢墨西哥人烤肉时一起烤制的青辣椒Jalapeño。唯一可惜的是Jalapeño生辣椒碰到皮肤刺痛不止,不知是因为辣度过高还是轻微过敏。
从蒙特雷回到墨西哥城是因为到了交签证材料的日子了。早在我还在阿根廷的Rios Gallegos的时候就开始约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可以去办了。交完材料之后又等了足足一个月才拿到签证。在墨西哥城西班牙大使馆预约签证的cita真是不想经历第二次,虽然后来到西班牙换居留的时候不得不又来了一遍……
虽然之前就在墨西哥城呆了三四个月,但是几乎没有好好玩过。这次我租住在Polanco一公里的城乡结合部的一家爱彼迎民宿里。老板是个健壮的墨西哥人,谈吐文雅,四十多岁。有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法裔加拿大人一直来给他的民宿外墙画壁画。后来有一次老板跟我说他之前到加拿大旅游,在蒙特利尔遇到了一个老男人,“然后我们结婚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是一对同性恋情侣,可能是巨大的年龄差让我没有及时发现。
墨西哥城南方有奎纳瓦卡城,城中有征服者科尔特斯的教堂、堡垒和宫殿。教堂里的壁画是纪念长崎的殉教使徒。据说教堂穹顶下的巨大圣水池就象征征服者们梦寐以求的不老泉水。
再往西南,就是高山上的Taxco了。塔斯科教堂中,有一座等身的纯银圣母像。我离开的时候买了一个昂贵的银质瓜达卢佩圣母像吊坠。山腰上俯瞰城市和谷地的餐厅里,那天的menú也格外好吃,甚至有蜜蜂一直来落到我的沙拉上。塔斯科有一座阿兹特克时期的矿场,出产金银各种贵金属,据说在被征服之后还使用了一段时间。矿场边有非常宁静的酒店,我当时想,如果在这里住一晚就好了。因为塔斯科是山城的缘故,来去的道路山景色异常美丽,所有人都不停地在拍照。
墨西哥城本身也是墨西哥最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最值得一提的或许是特奥蒂华坎,古代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用于祭祀的两座金字塔相对而立,壮观非常。想到古代将俘虏和奴隶拖过其中漫长的鲜血大道,送到祭台由祭司用黑曜石小刀破开心腹的场景,真希望我活在一个更文明的时代。
城内的大神庙拥有众多阿兹特克时期的文物,本身也是埋藏地下多年的古代建筑群。弗里达故居和她的博物馆,也就是著名的蓝房子,一直是人满为患的地方。售票处的接待员甚至会说中文。我在派对的时候,还有个颇为奇特的组合来演奏,一个墨西哥人和一个看起来像日本人的女子,他们自行车后座上坐着我见过最乖的两只吉娃娃。弗里达卡洛是激进的女权主义者,这我早就知道。但不知道她也是虔诚的共产主义者,还有可能是托派。她的床头挂着五大导师的照片,还是解放不久后杭州出口的。故居里还颇有几样不新不旧的中国东西。她家不远就是托洛茨基故居。无论是不是托派,来到墨西哥城都必须到这里参拜托先知之墓。不过说实在的,他的脸看多了还是很瘆人。
虽然偏僻,国立人类学博物馆还是必去的地方,展出不少古代墨西哥先民做的奇怪的手工艺品,但也不乏精品。博物馆一侧是阿兹特克神庙的废墟,内部还藏有大名鼎鼎的玛雅太阳石。国立美术馆收藏不少名画,但是不知道位置的话很可能错失几幅。迭戈里维拉的壁画就像是高迪的建筑一样,给墨西哥不少地方,尤其是墨西哥城增加了不少文化遗产。
瓜达卢佩圣殿保存着瓜达卢佩圣母的原本,放置在大厅正中间供人参拜。说实在的,放近了看更无神圣感,只觉得是张画了画技并不高超的圣母像的一块布而已。但是三比索的手压纪念币不得不带走两枚。而且几座教堂本身就是非常美丽的建筑,就算不是基督徒,也很值得去看。
墨西哥的旅程真漫长,连续两个月的旅行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何况是在异国他乡。我只带着一个背包,其他三个箱子都放在墨西哥城的Davinia家里。等到回来的时候,背包里所有的缝隙都塞上了旅游纪念品。虽然我一直觉得墨西哥的冰箱贴缺乏设计,材料和质感也很感人,说起来,阿曼多的民宿里面就摆着不少他的纪念品,无论怎么看都只有贵在真实这一条优点。半夜起来有时候会被床尾一边一个的柱子上的两个小人吓一跳——不过我确实相信我会永远保存它们,记得我旅行过的城市,墨西哥谷地,南部和海岸的热土,形形色色的人,以及我浪漫的二十二岁的远行——虽然不好意思自夸,但地球另一边无论如何说不上近吧?何况我也并不想探求旅行的意义或是别的什么。在二十二岁的夏天我走过了漫漫长路的一部分,这就足够让我永志之不忘并且心怀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