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和我的宗教观

什么是宗教

宗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而形成的一种群体性哲学理念和秩序规范。宗教的内核是唯心的。宗教的载体是物质的,比如文字、绘画及语言。宗教的要素是人群、载体和传播宗教的行为,缺一不可。宗教和人类其他一切文化活动一样,都是历史性地存在着的,并非一成不变。宗教作用于人类社会的其他活动,影响巨大。

宗教的起源

宗教主要起源于人们对世界的观察与思考,自然演变的宗教属于此类。有些宗教是建立在民族神话之上的,有些则是图腾、祖先、生殖、鬼神等崇拜的结合与发展。在宗教发展的各个阶段,都掺杂着不同群体的利益对它的修正和补充。

多神教和一神教

多神教和一神教的界限并不十分确定,这种评价的标准局限于欧洲视角。在这种评价机制下,影响很大的犹太教及其衍生宗教属于一神教。基督教受多神教的影响,有主保圣人这样的融合产物。在基督教国家的殖民活动影响下,很多殖民地区的本土宗教被同化,也有很多本土宗教吸收了基督教的思想和形式。伊斯兰教则更坚持一神倾向。

基于神话的宗教往往是多神的,而基于原始崇拜的宗教更有可能发展出一神信仰。一神教相比多神教,往往更具有侵略性,有很高的传播宗教的热情。这是由它的组织形式和宗教思想决定的。一神教否定其他神的存在,这种否定是不可扭转的,是一神教生存的根本。为了维护这种信仰,一神教必须具备更加严密而广泛的组织形式,否则将为多神信仰所同化、吸收。

佛教、道教等不适合这个评价体制。儒教不是宗教。美洲各本土宗教还处于发展的初期阶段,有的刚从图腾崇拜向宗教信仰过渡,有的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发展倾向。

宗教的经典

各种宗教的经典是其教义的集中阐释。宗教经典是不可多得的语言学、社会学和民俗学的范本。宗教经典大多是逐渐积累完成的。各宗教的不同派别往往为取得其经典的解释权而进行斗

从无神论观点的角度来看,宗教经典的历史性否定了其“天启”的可能。

祭司阶层

未灭绝的宗教必然保有祭祀阶层。在一些地区,有些宗教的祭司阶层依赖于世俗统治者,有些宗教的祭祀由世俗统治者代领,有些宗教的祭司则凌驾于统治者之上或拥有至少相当于世俗统治者的世俗权力。这是一个兼有反动性和进步性的及其复杂的统治结构。

什么无神论

无神论是对一切宗教的否定,它否定了宗教存在的基础。无神论不承认各种形式的神的存在,否定神创论。

无神论是宗教的敌人,但宗教不是无神论的敌人。无神论否定神的思想基础并不意味着它对宗教采取蔑视的态度。相反,无神论注意到宗教产生发展过程中一切有益的成果,并希望加以运用。

宗教存在的必然性

宗教毫无灭绝的可能,但其影响总体呈现下滑态势。科学在发展,宗教也就不得不随时修改教义、做出补充,以避免违背越来越明显的客观事实。

宗教的存在不依赖于人类的愚蠢,而依赖于人类的智慧。为了避免信仰破灭,信徒们(以及反信徒)不得不发动他们的聪明才智,对宗教修修补补。

现代社会之中,宗教延续的最大动力已经不再是传教士和神父、阿訇等神职人员,而是视若自然的家庭教育。后代的信仰往往取决于父母的信仰。当社会对于某种信仰表现出一种世代延续的惯性,甚至将它视为传统时,宗教也就很难被摆脱了。

宗教的区别

“宗教是人类之癌。”这话有失恰当,可以说宗教是文明的肿瘤,而肿瘤往往有良性与恶性之分。各宗教之间区别明显。

邪教的定义是模糊的。但是毫无疑问,邪教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是绝无有用之处的。邪教是反人类的宗教。以任何形式支持邪教,就是反人类。消灭邪教是全人类的共同责任。

基督教与伊斯兰教是千年来的宿敌。由于过去几百年的科学主要在传统上信奉各流派基督教的国家上发展,基督教似乎就果寻因,自称为唯一文明的宗教。这一点对于“文明”的 追求,是比自称唯一的宗教要更退一步的说法了。

宗教的确有文明与否的区别。但这种区别的程度不是先定的,而是取决于它受科学打击的程度而定。基督教受科学发展的打击确是各教之最。因此基督教被迫分裂,连象征神的教宗都被驱逐,教廷也被迫收缩。

科学的进步和宗教的文明化是相促进的。这里我们所说的文明化,指的是对世俗事务越来越少的干涉:越少的干涉,就越文明。文明化的最高程度,就是没有宗教。

宗教对人的理智的损害是逐步减退的。这种损害的减退也是与其文明化的程度相关联的。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损害。因此在明清之前,受宗教束缚最少的中国可以发展出高度的文明。而明清之际,儒学对人的理智的损害逐渐加剧,而基督教的损害程度则减小,促使东西方文明层度的逆转。自从种姓制度诞生并与宗教结合,印度的发展便被极大的禁锢了。

伊斯兰教的早期发展与阿拉伯人的侵略联系在一起。中期的传播则与商业活动结合。它是近几百年内最成功的宗教。在伊斯兰教的基础上,北非、西亚、南欧、南亚、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得到了发展。在伊斯兰教占有基督教的土地时,它表现的比较文明,对奇米居民的态度也更加宽容,显示出自信宽容的风貌。

但是,在奥斯曼帝国瓦解,埃及沦为殖民地后,伊斯兰教彻底陷入自守的困境中。为了维持存在,为了避免被基督教压缩生存空间,它显示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就是在这时,它才真正陷入了全面落后的局面。

宗教的改革

宗教的改革从诞生起便一直存在。不改革的宗教已经灭绝,不愿改革的宗教已经落后,不得不改革的宗教有机会重获新生。从未存在主动改革的宗教。宗教和其他一切统治工具一样,天然具有保守的倾向。

宗教的改革就发展方向来说主要分为两种。一是前期的制度化改革,二是后期的去制度化改革。这种宗教的制度,主要包括各种形式的教会、长老会,包括宗教礼仪与其规范,包括神和神的定义,包括宗教经典以及对它们的解读,包括宗教与其他社会存在结合的一系列方式,等等。

目前来看,最成功的宗教改革或许是是犹太教——基督教改革。它将犹太民族的耶和华泛化为基督徒的上帝,将这种宗教信仰传入今天二十多亿人的脑海。

如果就之前提到的文明化标准,新教改革也是非常成功的。与当时的保守人士的预言相反,它没有毁灭信仰,而是让它更广泛地存续下来了。

宗教的信徒

当今世界中,宗教信徒的数量多于无神论者,二者的力量对比还很悬殊。就我们前面提到的观点,越是具有严备教会和规范体系的宗教,越容易被宣传。无神论完全不具备宗教的这一特征,所以它的传播主要靠人们的自我思考与批判。

通过国家行政力量推动的无神论者与具有宗教传统的国家里的居民一样,是完全不可靠的。这种推动也并非当务之急。

宗教的信徒大多可以被轻易动摇。他们的信仰来自家庭影响、国家或者地方的传统、社会的压力,与经过批判与自我批判的无神论者不同。信徒们往往还不十分了解本宗教的历史、发展脉络、分支派别,对于宗教经典往往也没有自己的研判,只了解宗教故事与一些宽泛的理念。

这种“伪信徒”或“浅信徒”是社会进步、科学发展的结果,他们将与无神论者长期同时存在。

宗教的进步人士

宗教之中的进步人士是宗教改革的先驱。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使天然趋于保守僵化的宗教得以在变革中存续。

宗教具有天然的保守属性,一般的宗教人士也就同样是保守的。所以宗教之中的进步人士往往为一般宗教人士所不容。

在民族主义兴起时,天主教中的进步人士修改了教义和对教义的解释,进行了新教改革,从而使天主教这样超越国家民族的普世宗教受到限制和分割。社会主义运动处在高潮时,同样有一些进步人士希望以一种柔和的方式实现某种宗教与社会主义的结合。

一般而言,对于这些宗教中的进步人士来说,他们改革家的身份先于宗教学者或神学家的身份。

宗教与道德

宗教与道德并无一定的关系。并不能说信仰宗教的人比不信宗教的人道德,也不能说信仰这种宗教比信仰那种更道德。道德与生产力水平具有更密切的关系。

在特殊情况下,为了夺走其他人的财产、物资,甚至生命,宗教可以提供一种不受谴责的借口。当然,这种借口不只是宗教可以提供。宗教与道德或者不道德都没有必然的关联。

现代的伪宗教

在一些社会环境对宗教信仰不宽容的地区,一些无神论者假借“新宗教”的名义进行自发的宣传。他们的“新宗教”具备神、教义、传教士,有的还建立了松散的组织结构。 这种有趣的现象值得一提,但其本质毋须质疑。所谓的“新宗教”要么是邪教,要么是伪宗教。伪宗教不是宗教。

宗教的未来

通过观察宗教的过去与其当下,我们可以明了它的发展趋势。这种趋势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继续持续。

宗教信徒的人数可能比人类人口总数更早到达巅峰。

宗教的权威进一步分散,被世俗权力所虢夺。各种各样的宗教团体会加剧宗教权威的发散。

在贫穷、战乱的国家里,宗教会得到发展的空间和异化的趋势。在经济发展、人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国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文化需求的增长,人们并不会更容易接纳宗教。相反,越是富裕、开放。包容的国家,宗教的影响力就越发地降低。

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不是现在的话),信仰宗教的人口比例可以视作一个国家发展程度的标尺。

作者: 张 云孙

吟游诗人,街头摄影师